近来身边不少烟民不再抽“大烟”了,而抽起如元珠笔芯样的细支烟,让我大为不解甚至纳闷:这抽了四十多年的香烟烟型,不觉间竟被瘦身改造了?那种细支烟历来都是旧时代烟花柳巷妓女们骚手弄姿的东西,现在这男人们咋都抽上了呢? 有说,抽烟要减量,要尽可减少抽烟,避免过多焦油的吸入。这个说法站不住脚。我拿自己作了试验:原来一支大烟抽时为200步远,抽完就很过瘾了,现在细支的烟抽时为60步,一支过不了瘾,再续一支又60步,还觉不过瘾。试验结果,细支烟并不能减少抽烟,即不能减少焦油含量的吸入量。反而逗大了烟瘾,只是形式上看秀气优雅了而已。这里边肯定还有大猫腻。 这个后面再摆,专说我这老烟鬼。四十年前出学校一脚踏入社会泥潭,便与烟结缘。文书老朱,精瘦男人,嗜烟如命,行动舒缓,写文稿时一杯浓茶,一包纸烟,一叠稿纸便在烟雾中开工了。当他徒弟,与他同住一间房子,他不是一般烟民,他吸起烟便烟不离手,整日室内外烟雾缭绕,自成一道景象。那时,我只觉朱老师抽烟姿势帅气,有内涵,真男人气质,便接过他头都不抬递过来的烟,也像模像样地吸起来。人家吸烟很享受,我却感觉很难受,苦是其一,其二是炝,吸一口吐出烟雾自己都咯咯咯咯不停,且被烟薰得眼睛生疼,甚至睁开眼。“文章没根,全靠烟薰”。别人问起朱老师写文章的诀窍时,这句话就是口头禅。 也是,我在烟雾薰蒸中昏昏睡去,第二天醒来时分,一篇文稿就铺展在桌子上。那时没有进化到电子时代,更无电脑概念,就一支钢笔打天下。或长或短的工作通知,决定,报告等都被朱老师写的规规矩矩,待他起床后就呈送给公社张书记。好……好,就……就……这样!张书记有点结巴的做了肯定,算是现在领导的划圈。朱老师又点燃一支烟,深深吸一口,像吸一根骨头里的骨髓,十分享受的转身而去。我自然跟在后面进办公室,从口袋里摸出烟,恭恭敬敬抽出一支双手给师傅敬上。飞鹤、羊群、宝成,再往后是海河、大前门、金丝猴等等,孝敬师傅不惜钱财。其实一包烟也就毛巴钱,最贵超不过两元,算是对师傅的一片敬佩之心吧。我用烟孝敬着朱老师,朱老师把写文章的绝招教给了我。可你总是木讷,生怕烟薰,但练就了熬夜的本领,后来文章越写越顺越出色,便由公社调到区上,当上了区文书。再后来抽烟的朱老师随着知青回京政策的落实,跟着他老婆两个女儿去了北京,离开了这个古时叫兴州的小小山城。朱老师走了,他要去北京抽烟,该是多威风的事呀!老朱一去北京据说曾回来过山城,我也调出大山,因不方便就没赶回去与他见面,再没有看上他那缓慢优雅的抽烟姿势。 吸烟有几个称谓:抽烟,吃烟等。吃烟,俗称。多是农村人的叫法。来,吃锅烟。是烟锅,抽的老农自家种的老旱烟。这是生烟,不加工,但晒好的烟有油气,吃起来有劲,过瘾。抽烟,当然就是指抽大烟,是中国人旧时抽鸦片烟的遗风。抽鸦片烟大都要斜躺床上,用烟锅装上鸦片烦,把烟锅腔壳伸向油灯,猛烈的使劲抽,享受鸦片那令人神魂颠倒的感觉,这一抽差点把泱泱大国抽倒了,幸亏林则徐虎门销烟,才把国民从整日烟雾缭绕的幻想中拉了回来,挽救了整个中华民族!但是这个抽字却遗留了下来,一直把吸烟叫作了抽烟。吃烟的人进入城市,渐渐就随了城里人把吃烟叫成了抽烟,也有了一些文明味,少了一些土气。 吸烟是学名。我去京城给要找的人递烟:请抽烟!人家总是礼貌的说:对不起,我不吸。吸烟,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人家大都市人的专利,与其身份地位十分匹配。吸是个人独自享用,慢条斯理,一口接一口漫漫来。不吸,可能真是从不抽烟,或已因故戒掉了,或正是身有所恙,不能再抽的。这个吸烟的烟,就是指香烟,即卷烟,有了一定的科技含量。做成香烟的烟,都是烟厂经过工艺加工而成。基本工艺为制丝一卷接一包装三大程序,要经过挑选一凉晒一干加入香料甚至一定中药,就制作成了香烟。“香烟洋火桂花糖……”这个叫卖声至今耳熟能详,是那个年代一部电影“渡江侦察记”中的台词,烟作为导具进入电影成了侦察掩护的伪装,其功莫大焉。香烟的牌子正是因为加入了一定量的香料或其它调味品,使某个牌子的烟成为某个牌子的专属味道,这就是制烟的秘密所在,所谓的商业机密。一个合格过硬的调烟师跟酒厂品酒师一样,一定是有特异功能的非常之人,他们具有常人所不具有的特别灵敏的嗅觉味觉,烟经鼻子一闻,酒经舌尖一沾,成了!这就给烟酒定了性,此烟非彼烟,此酒非它酒。 我所接触抽过的香烟牌子大概记得有羊群、宝成、延安、金丝猴、红梅、黄果树、阿诗玛、红塔山、红双喜、中华,熊猫、万宝路、希尔顿、555、南京、黄鹤楼、金陵十二钗、芙蓉王、白沙、好日子、兰州,雪莲,雪茄等,不一而举。有的过手,有的维持一个时期,高档的大都是抽莫合,别人发的。自己身边烟厂的烟名说来有意思,最早是一厂生产有《武皇》,后来建了二厂生产《公主》,公主比***年轻漂亮,白皮公主也曾以工薪阶层身份象征持续吃香了多年。后来一厂又研制生产出《兵马俑》打死了《公主》。而正在兵马俑征战缕建战功之际,朝廷却下了一道昭书:宣,凡不够十万标箱之小烟厂,一律关停!钦此。这好端端正上气的馍怎么说扯火就抽薪呢?兵马俑倒下了,一个烟厂就此了断了性命,几千工人拿什么来养家糊口?这是“圣旨”谁人违抗!关!一关了之。工人顿作鸟兽散,各奔西东找饭吃。烟厂的被倒掉一时全县人心浮动,县财政支柱断了,工人家庭收入断了,一些白吃白拿者断了抽……而《兵马俑》却不死,在烟厂人的心中,在一大批烟民的心中,在一段历史的辉煌之中! 对于每一个烟民而言,吸烟与戒烟始终是个困挠,甚至吸与戒均抱憾终生。一个烟鬼,象朱老师之类,他们真是把烟吸进了口里肺里,经过循环又从口中鼻腔吐出呼出,真叫过抽烟瘾。而我之流辈则因为烟呛而无法完成吸烟的全循环,只是把烟点燃然后抽一口在口腔过一下便急急吐出去而已,实在是糟蹋香烟,更多的是要一个作派做作而已。对于朱老师们吸是常态,戒是要命,因为吸的烟太多了,引发了一些身体上毛病,想戒掉,但十次八次戒了又会重辟,具烟会抽的更勤更多,戒两天人就象生病一样无精打彩,你说让他咋戒,这不就是要命嘛!象我这等抽耍耍的烟民,想戒就戒,说不抽就不抽,因为没上瘾,也就到不了“戒”字上去,不抽也无仿,不抽罢了!老烟民中也有戒烟彻底者,这种男人的意志毅力是令人佩服的。比如我老爸。至自己记事起他就抽烟,经常坐在那辆自行车后,他边骑车边抽烟飘向后面的烟雾把我薰的眼睛都眯糊着,用小手不停的扇那虚无飘渺的烟雾。就这样一个老烟民,因为他在五十岁时一场病,当时被折腾得腰疼背疼,医生诊断为胆结石,说要作手术。但后来就保守治疗,医生又说不动手术以后要把烟记了。戒烟可治病,爸说戒就戒了,戒到如令过了八十,我都没见他再抽过一次烟。这算是戒烟史上一个奇迹! 现在说回来,本来吸烟是男人的个体行为,除具有交际功能外,烟啥时成了媚上的艺术,这实在令人惊悚。前面讲的目前在男人间流行传染的细支烟就叫人不得其解。后来从方方面面汇集的信息是,上级某某某领导抽的那种,也就效仿起来,下一级的就千方百计弄细支的自己不习惯的抽起来,再下一级的给发老式香烟,人家只是摆手,然后从自己包包摸出一支细支的,点然抽起,简或还说,我从来不抽“大烟”。是是是,好好好,时代在进步,生活在变化,习惯也不能因循守旧:从旧时国人抽大烟,到改抽烟卷,到现在如女人样叼支纤细的香烟,其势其气其状其景也真是越看越有派,越品越有味! 看来,全国控烟全民戒烟就此指日可待也。 作者简介 伍宏贤,笔名老悟,现居汉中城固,省作协会员,汉中市文学评论家学会理事,有诸多小说、诗歌、散文发表,出版诗文集《皎月如瀑》,编著汉中市旅游文化丛书《张骞张骞》、《神奇桔乡》等。 (责任编辑:admin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