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｜IT时报记者 沈毅斌

编辑｜潘少颖 孙妍

五颜六色的渐变瓶身，印着“MINI CUP”的字样，带着螺纹的黑色瓶盖上，插着一根弯曲的彩色吸管，整体看上去如同一杯“娇小可爱”的奶茶，还有可乐易拉罐、玩偶熊、矿泉水……这些都是果味电子烟的新外套。

2022年10月1日，由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和国家烟草专卖局制定的《电子烟强制性国家标准》（以下简称《电子烟国标》）正式实施。其中明确规定，不得售卖除烟草味以外的其他口味。2022年11月，记者在上海走访发现，果味电子烟依旧存在地下交易。

时隔四个月，记者再次走访上海多家电子烟销售门店，并未发现任何果味烟弹以及奶茶杯等。但是在微信、微博等线上平台仍在销售，且多数卖家地址显示为广东，“工厂一手货源”似乎也成为卖家们保证质量的统一说辞。

某南方城市烟草局相关人员李维（化名）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今年3月开始，各省级烟草局联合公安、市场监管局等多个部门，严查严打奶茶杯、可乐罐等一次性非法电子烟，将持续到4月底左右，主要针对生产非法口味电子烟工厂、批发仓库以及互联网上违法销售商家。

卖家“狡兔三窟”，辗转多平台偷卖

打开淘宝，在搜索栏输入“奶茶杯”三个字，便会出现“奶茶杯化雾器、奶茶杯吐气棒、奶茶杯电子器”等相关提示词，随机点进一条，出现了众多奶茶杯样式的挂饰，并非电子烟。记者又以“奶茶杯+电子”为关键词进行搜索，结果依旧搜不到，拼多多、1688上也没有相关搜索结果。

过了半天，《IT时报》记者再次进入淘宝，推荐界面中一个以礼盒为展示图片，售价70元，写着“时尚的气息尽展无遗，网红同款，大力推荐”的商品吸引了记者眼球。点击进入后，发现首页上仅有一张图片，写着一个微信号，还有“款式多，口味全”字样，地址为安徽蚌埠，月销量为0，店铺粉丝数显示11人。

《IT时报》记者通过微信号联系到卖家小吴（化名）。“果味烟弹99元一盒，奶茶杯60~70元，暴力熊80元。”还没等记者开口，小吴就发来4张果味烟弹和奶茶杯的口味图片，并配上价格。仔细观察商家发来图片，奶茶杯没有任何中文介绍，没有标注生产商、地址、许可标志等信息，一行“未成年人及孕妇禁止使用和购买本产品”的小小字样，仅在图片底部出现。

“我们都是一手货源，工厂直销。”当《IT时报》记者以买家身份咨询时，小吴表示生产工厂在广东东莞，全国各地都有对应的收货仓库，并引导记者到支付宝付款完成交易。期间，小吴并未询问记者的年龄。

相比东莞的小吴，广东汕尾的卖家阿超（化名）十分熟练。他先发来一张“微脉素材库”的小程序二维码，里面全都是果味电子烟、奶茶杯等产品的图片、介绍和标价，甚至还能加入购物车和分享链接，妥妥一个“小淘宝”。

除此之外，微博也是卖家的聚集地。在微博搜索“WDG奶茶杯”，“有货、私聊、加V”是出现最多的评论。

如今，奶茶杯形成了微博、淘宝找卖家，微信聊产品情况，支付宝付款的线上交易模式。

自产自销“三无”产品，成本仅3.5元

“你还敢抽奶茶杯，知不知道这是违法产品？”当《IT时报》记者寻找奶茶杯实体店时，长寿路一家悦刻实体店老板激动地表示，奶茶杯成本价5块钱不到，胡乱调配的烟油和不知成分的香味，会对肺部造成极大伤害。

2023年广东3﹒15晚会上关于果味电子烟、奶茶杯等非法产品的调查显示，一颗果味烟弹的成本仅3.5元，其中，烟弹配件2.2元、烟油5毛、组装8毛。而且在奶茶杯生产过程中，烟油随意调配，原材料质量低劣，甚至因为没有统一的检测标准，生产人员直接用嘴检测，能吹出烟就视为合格。

这么算来，一支售价为70元的奶茶杯，成本仅需3.5元，背后的暴利程度可想而知。

“50支批发价为26元，100支批发价22元，买得越多越便宜。”小吴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想要对接工厂不仅需要达到5~10万支的购买量，还需要证明自己是经销商，同时要由认识的厂内人员介绍。

当记者询问小吴生产厂商、生产日期、生产许可证、产品质量保证等相关信息时，小吴表示：“没有什么质量保证，全凭运气，要是漏油，只能怪自己手气不好。”他还告诉记者，现在生产奶茶杯的都是自产自销的小作坊，以广东为主，生产后分往其他地区仓库，图片中显示的WDG品牌都是仿制品。

2022年10月8日，WDG在官方公众号上发表声明，公司已经在2022年9月25日停止生产MINI CUP一次性产品，也辟谣了“公司复产并每天出货”；另一家纯雾森林电子烟公司，也在2022年9月30日发布声明，其电子烟/雾化器从2022年10月1日起暂停所有分销业务。

日发上百支，压仓、断货、分批发货

备受消费者关注的3﹒15，同样也受“奶茶杯”厂商关注。《IT时报》记者在调查中发现，像暴打柠檬、青梅绿茶等热销果味烟弹都被打了红叉。“这段时间，大家都在躲避风头。”阿超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最常见的手段就是断货，也就是在此期间工厂停止生产热销产品，减少交易量。

较为蹊跷的是，阿超提到：“你要的柠檬和绿茶口味，可能要到5月底才有货。”

压仓、分批发货则是小吴的方法，他表示，最近不敢批量发货，每个客户只发一两支，碰到批发或囤货的只能耐心等待。尽管小吴没有明确说出奶茶杯销量，但他发给记者的截图中出现他和快递公司的对话“100支今天能发出去吗”；此外，在他的朋友圈中，记者发现一份快递表，3月14日，共有46位买家的货发出。

如果按照一天发出50~100支奶茶杯估算，月销量可能达到1500~3000支左右。而这还是压仓后的销量，若是“风头”过去，其增长可想而知。

实际上，分批发货的方法主要是针对2022年11月23日国家烟草专卖局发布的两条公告。《关于电子烟产品、雾化物、电子烟用烟碱等限量寄递的通告》中明确规定，寄递电子烟产品每件限量为：烟具2个、电子烟烟弹（液态雾化物）或烟弹与烟具组合销售的产品（包括一次性电子烟等）6个、合计烟液容量不超过12ml；寄递烟液等雾化物及电子烟用烟碱每件限量为12ml；寄递烟具、电子烟烟弹（液态雾化物）、烟弹与烟具组合销售的产品（包括一次性电子烟等）、烟液等雾化物、电子烟用烟碱，每人每天限寄一件，不准多件寄递。

《关于电子烟产品、雾化物、电子烟用烟碱等异地限量携带的通告》中则明确规定，每人每次异地携带电子烟产品、雾化物、电子烟用烟碱等实行限量管理，烟具不得超过6个、电子烟烟弹（液态雾化物）不得超过90个、烟弹与烟具组合销售的产品（包括一次性电子烟等）不得超过90个、烟液等雾化物及电子烟用烟碱不得超过180ml。

排版／ 季嘉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