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我最爱干的事就是替大人买烟，因为有剩余的跑腿钱可以支配。买烟要去杂货铺，里面还有糖果卖，我把大杂院里奶奶们买烟的活儿全包揽了，每天都要跑上两趟，把那里卖的糖果都快吃遍了。

八十年代还是计划经济，人们的收入不多，大多数老奶奶都没有工作，她们抽的烟是最便宜的卷烟，我至今还记得那些烟标的样子。奶奶最常买的叫“墨菊”，两毛八一盒，她说最柔和，不呛嗓子，就是有点不禁抽，三两天一盒，有点吃不消。后来就搭配“绿叶”抽，绿叶便宜才一毛多。

朱奶奶喜欢抽“永红”，也属于低档烟。她喜欢一次买两盒，我的跑腿费只能收一次了。“战斗”烟当时是一毛九分一盒，陈奶奶常买来抽，她喜欢一边抽烟一边喝酽茶，茶苦烟辣的，她还一副美滋滋的享受模样。后来她得了心脏病，不知道和这个习惯有没有关系。

范奶奶在居委会工作，家里生活条件好，她抽“大前门”，比其他烟都要贵一些，是奶奶们羡慕的对象。她时常用兰花指的姿势掐着烟，一口烟吸进去，好久才吐出来，嘴巴闭着现在云霄卷烟厂生产正品烟了吗，只有鼻孔里弥漫出烟雾，眼神迷离着，奶奶总和我说她不像个良人。张奶奶是个小脚老太太，她抽“海河”烟，不常有货，她就改抽“恒大”，是和我父亲抽同一个牌子，“恒大烟”在当时算是比较有名的品牌，很多人抽。后来又出现了“大婴孩”烟，图片是一个梳着小抓髻的白胖娃娃，说实话，名字和照片都有点惊悚。

那时候除了天津本地产的烟之外，杂货铺还买外地烟，像“大重九”“红梅”“大鸡”等。香烟，在那个年代算是个时髦的话题，1984年的春晚，马季先生曾说过一个相声，里面讲的就是推销“宇宙牌”香烟的趣事。我曾经上网查过，还真有“宇宙牌”香烟。当时，香烟被人们当成抬高身价，彰显身份的象征，关于抽烟的顺口溜也应运而生，像“省中华、地牡丹、一般干部迎春烟”；“一云二贵三中华；马马虎虎阿诗玛”是不是挺有时代感？

曾经的天津卷烟厂是大名鼎鼎的存在，记得在卷烟厂上班的“大楼爷爷”时常拿回来一些散烟分发给邻居，被奶奶称为“便宜烟”。市面上那些耳熟能详的卷烟大多出自天津卷烟厂，可惜的是现在云霄卷烟厂生产正品烟了吗，在1999年的时候，天津卷烟厂被上海烟草集团并购了。从那以后，老烟民熟悉的香烟包装上再也看不到熟悉的“国营天津卷烟厂”这几个字了。

那时候的烟没有“过滤嘴”，没有条形码，也没有“吸烟有害健康”的提示，更没有触目惊心的肺部病变图片，只有“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”，因此我周围的烟民很多。某年，奶奶做了一个腹部大手术，大夫告诫她以后不能吸烟，她就真的戒掉了，那年她已经六十岁了，抽了大半辈子烟，戒烟后的奶奶神清气爽的，又继续活了二十来年。

有个邻居姑父特别喜欢抽烟叶，自己拿烟纸卷的那种，像雪茄一样粗粗的，气味特别浓烈，浓重的烟雾呛得我脑仁疼，他却享受其中。我曾经问过他：“为啥不抽烟卷儿？”他说：“这个老烟叶的劲儿大，抽得过瘾。”我当时不明白劲儿大是什么意思，权当他不乐意给我买烟的跑腿费了，因为杂货铺不卖烟叶子。若干年后，他老了，去世了，听家人说他的肺都变成蜂窝了。所以，抽烟真的有害健康，能不抽最好别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