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烟火

偶然读到陶渊明的“暧暧远人村，依依墟里烟。”让我清晰地想到小时候老家的厨房充满了人间烟火，而现在的厨房只有火私自造烟的村子，没有烟，好像失去了些许味道。

爷爷说厨房不宜位于西北方，西北方位属乾宫私自造烟的村子，五行上属金，而厨房五行属火，火克金，也不宜位于正北方，正北方位五行属水，水火不容，两败俱伤私自造烟的村子，都对家人不利。所以老家的厨房坐落在四合院的西南方，四面土墙，有吱呀吟唱的木门，有贴白纸的木格窗，墙角支着三平方的楸木大案，还有爷爷亲自砌的双锅灶台，紧挨灶台的墙上贴着落满灰尘的灶神爷。灶神爷慈眉善目地看着香炉的线香玩弄着青烟绕梁回旋。

老家的村子依山傍水，时而云雾环绕，宛若云梦仙境，时而炊烟袅袅，尽是人间烟火。老屋墙根，麦垛静穆，花香四溢，鸡栖于桀，羊牛下括，一条清澈澄净的千河蜿蜒曲折如丝带，来无影，去无踪。两岸青草连绵私自造烟的村子，红色的牵牛花，黄色的蒲公英，紫色的丁香……这景色如梦似幻，十里拂堤垂柳摇嫩影，遥望着村庄想喝一壶酒，落日不愁，炊烟不冷，晚风也温柔。

在城市里奔跑久了，会厌倦，会疲惫，想回到乡村的怀抱。当时的我拼命地要离开村庄，而现在村庄却成了向往的生活。记忆里的村庄完全变了模样，留在记忆深处的是炊烟飘香。每当晨光熹微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会飘出一天的第一缕炊烟，伴随着鸡鸣狗叫，清风送来饭香的味道。每当日暮时分，村庄的烟囱再次轻悠悠地吐出一缕缕青烟。它们来自不同的家庭，却有共同的归宿。它们彼此温柔以待，你侬我侬，像极了村庄里的人们。浓烟呛人，青烟带有饭香，颜色有清淡，即使你追我赶，最终还是会欢喜融洽地汇聚在一起，变成天空里的一抹白云，飘在村庄的上空，轻柔地呵护着人们。

闻惯了柴火味，看多了炊烟蒸腾，连回忆都是烟青色的。我在睡梦里闻到干柴着火后散发出的烟味，肚子就会开始咕咕叫，耳朵仿佛能听到蔬菜在锅里尖叫和五谷在锅里打嗝的声音。当我来到院子里，看到厨房的烟囱冒出淡蓝色的烟雾，小院氤氲，炊烟跳跃在屋檐上，萦绕在树枝间。一阵清风吹来，小院脱去了白纱般的衣裙，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情。下蛋的鸡，哈气的狗，哼哼的猪，咩咩的羊，稳重的牛，我看见母亲的脸上有几道黑色的烟灰，是一种恰如其分的美。看着炊烟缭绕，心里充满了踏实和温暖。有炊烟的地方，总会有人家，有人家，就会有家的味道。

从某种程度上讲，炊烟具有历史的厚重感，古代文人或多或少总会借炊烟来描绘村庄，是看半山云脚炊烟湿，还是看林际炊烟一抹横，从古至今，炊烟是人间的象征。